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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石老屋的门，等着谁来推开？

http://www.qzce.com【泉州经济网】2020-10-12

南方秋天的季节特点并不明显，今晨那短暂的一阵雨便成了今年秋天的第一场雨。一早开窗，我感觉到风是一阵一阵的，一股泥土的气息升腾而起。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，让空气湿润了许多，倒也显得可爱了许多。

我自小生活在这片被喻称为“泉南佛国”的土地上，看母亲烧香祈佛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。

这一天，表哥要结婚，按习俗，表哥得回姑姑母家老屋“拜公”。天空是灰色的，红砖墙黑瓦顶，老屋坐落在村子的正中央，虽是秋天，四周还是一片绿意。大人走习俗，小孩看热闹。母亲笑话我这“老小孩”跟着来作甚?我只是有点怀念我出生的这个地方。

老屋院子里有一棵石榴，是二姑姑出生的时候种下的，年轮上已经刻下六十几道痕迹了。细雨中，它苍老稀疏的背影裹上一层淡淡的朦胧。随风摇曳的枝桠轻轻抖落着雨滴，偶尔一两片落叶在空中翩然游荡着，寻找大地的方向，然后，落叶归根。

老屋残旧很少住人了，恰似饱经风霜的老人，它静默地看着子孙的繁衍，安享一份释然，由此生化出一股时光的气息，占据着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。

踏过一小段石板路，路过石墙上划着一道被镌刻凝固着的数学题，奶奶说那是父亲和二伯用锥子敲打的杰作，他们三兄弟——大伯儒雅，二伯精怪，父亲老实。现在再看这题目，时光磨平了它的棱角，留下温润的字迹，彼时敲击铿锵的声音仿佛回荡在耳边，只是现在少了人。

恍神之间，我好似触动了漂浮在老屋空气里的记忆。幼儿的我，常常偎在木门槛边等待、玩耍，还有哭泣，也许因为不谙世事的调皮淘气，也许因为母亲严厉的话语;记忆中，父亲眼角泛着些许皱纹，和煦地对我笑，用温暖的手掌托着牵着我走过、跨过，呵护着他的淘气包;触动的心潮延续，感动不断重复着……

哥哥用上力气将老屋正厅大门推开，几代老人的气味相拥而来。屋里偷着光，散落得并不均衡，光线把大堂的颜色做了切割，阴暗的角落，似乎永远不受光明的青睐，无声地看着中间位置进行的仪式。屋顶上有一扇天窗，光线便是从那里进来的。不管窗上斑驳的蔷薇擦拭了多少个昼夜，这时的它迷离了眼光，用尽了角度，然而哪里都看不清。天气不算好，不过，并不影响大家的兴致，笑声、嬉闹声、恭喜的声音，不时传进我的耳朵。

天井积着一缸的水，里面满是浮萍，那是以前奶奶浇花用的，现在缸底边长出一圈青苔。旁边石条板凳依然静静地守候着，上面放着被太阳晒褪色了的花盆。花早已不见了踪影，取代的是深根掘土的野草。于是花盆开始了它不一样的生命，一道道干裂的口子清晰可见，好像无时无刻都在与野草根博弈一般。

经久不粉的墙露出砂砾，夹杂着些许的海蛎壳，一昧地混杂了壁景。墙上，爷爷那件老蓑衣、奶奶的桐油伞已经不在了，钟摆还悬挂着，好久不动了，阿拉伯数字清晰地昭示着被定格住的时间。一旁木制的储物柜脚尖垫着几片瓦砾，努力地站立着，在厅中干净整洁、桐色发亮、红木制的八仙桌对比下，显得有些萧肃。看到这，我不禁发笑，农村的长辈们实在可爱，社会日新月异的变化，也奈何不了他们岿然不动的执着。